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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什么放不下

【獒龙/民国AU】故里春深 中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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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官x戏子 灵感来自中央党部事件


我觉得我就是不能有存货...一留存货就拖稿....

交个底 预计3w字完结 章数随缘 反正现在就是写多少发多少了



莫负月华明,且怜花影重。

致敬最好的他们。


9.

 

这场雨来得颇急。

 

夜里风大。风声裹挟着瓢泼的雨水胡乱砸在江面上,把平静的码头搅得波澜四起。春潮涨得飞快,江水之中看不见的暗涌互相纠缠,连带着停泊在此的船只也不住摇摆。老树枝头,一片初生的嫩叶被强烈的风雨席卷,打着旋儿坠跌到泛满涟漪的江面,顺着滔滔急流漂泊而下,一个风浪过去,再不见了踪影。整个杂货码头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水声。滚滚洪流仿佛要将一切陈旧的污浊冲蚀而去,挟带着数不尽的暗涌,奔向前方未知的黎明。

 

雨水打湿了少将府的新檐,顺着瓦缝淋淋地落下,在门廊前织成一幕珠帘,转瞬又在地面汇成小片溪流。房中与外界格格不入地静谧着,惟余一灯如豆,幽幽发着暖橙色的微光。

马龙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在屋内来回踱步,不时担忧地望向外面黑沉沉的天幕——什么都看不清,只能听见那淅沥的风雨声未有丝毫减弱。男人兀自抿紧了双唇,一点微光染出眉间紧蹙的阴影。

终于,木质窗棂发出沉闷又有规律的叩击声响。马龙暗自舒了一口气,连忙轻手轻脚地支起窗子,让窗外的黑影进来。

“如何回来得这么晚?码头可还安全?”

“无碍。截到一批伪军的船,处理花了点时间——你没换下衣服?”

张继科两三下解开湿淋淋的斗篷。马龙一手接过,正欲将斗篷挂到衣架上去,却被他一把拉住:“收起来吧,小心被发现。”

“好。要不要喝水?”

“——咱俩都来一杯吧。”

少将在圆桌前坐下,脱下军帽甩了两下脑袋。一些发梢沾了汗水和雨水,变成微湿的一绺一绺贴在额前。马龙把热水递过去,瞥了眼他的头发,皱了皱眉没说话。

热水入喉,熨帖了湿冷的四肢百骸。全身的神经得到放松,少将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这雨真是晦气,洗澡都白洗。”

“等会去擦下身子吧,”月白色的身影在他对面落座,拿起水杯喝了好几口,“唱了一晚上,嗓子都哑了。”

“……肖老师都想的什么损招,净来败坏我俩名声了这。”

马龙摩挲着杯柄听他抱怨,轻声笑了一下。张继科偷偷瞟他一眼,没说话。

 

雨滴淅淅沥沥地拍着窗沿。

 

“对了,”少将拍了一下脑袋,“我给你带了这个。”

马龙眨眨眼,看着张继科翻翻找找,从军装上衣里摸出个橙子:“嘿,还好没压坏。”

橘黄色的浑圆球体沉甸甸的,被他握在掌心,在烛火的照映下分外乖巧。马龙倾着身子把脑袋凑过去:“橙子?你从哪顺来的?”

张继科笑嘻嘻地把橙子放在桌子上揉圆搓扁:“这是血橙。码头最近进过水果,我查货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。”

马龙撑着脑袋等他投喂。张继科又把那橙子揉了几下,估摸着差不多了,就开始剥橙子皮。

“我看你挺爱吃这些东西。”他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橙子,边剥边说。终于橙子皮被去了个干净,少将两只手使了个巧劲,光秃秃的果实被掰成两半,露出里面红色的果肉,一阵橙香。马龙扯了一小瓣咬了一口,果真看见里面深红色的汁水,红艳艳的好看得很。

他点点头表示赞许,旋即把一整瓣果肉都塞进嘴里,鼓着嘴嚼得像只小动物。

张继科看他忙着吃,干脆帮他把剩下的果肉都一瓣一瓣分开。

马龙孜孜不倦地动着腮帮子,同时朝他比了个大拇指。

 

过了一会儿,少将轻声说:“伪军那批船上,都是军火。”

马龙又拿了瓣橙子,挑挑眉听他说下去。

“你估计的没错。最多还有一个月,明曌必定来犯。”

他顿了顿,沉声道:“届时我要出兵,码头就麻烦你多加看管。”

“……如果沧州城告急,你也可以从码头逃出去。我已经安排好了,那里有线人接应。”

马龙放下了橙子。

“张继科,你就是这么看我的?”

张继科语塞。马龙叹了口气。

“你该不会真把我当成戏子了吧?”

“……你实在不必趟这浑水。届时百姓都会撤往北平避战,你大可跟去。”

“继科,”他的手覆上他肩膀,“咱们是搭档。”

咱们是生死搭档。我怎可抛下你。

张继科看着他,喉头一哽,各种苦涩甜酸皆涌上心头。

“——睡觉吧。我去擦身子。”

说着便起身离开了圆桌。

 

10.

 

那一日马龙得空出了少将府,独自一人回锦玉楼里收拾些换洗衣物。锦玉楼的胡老板把他当做贵人,待他很是亲切,拉着他的手一番嘘寒问暖,说了好一会儿话。

“…现如今局势越来越紧张,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少。生意冷淡些倒是次要,那张少将是好人,暗自派了兵来通知咱哥儿紧收拾着撤去北平避战,周围的百姓都知道了。只是这沧州城毕竟是生养我们的地方,哪儿那么容易说走就走呢……”

马龙轻声安抚他:“少将此番安排没有别的意思,也是为了大伙儿的安全。等这仗打完了,大家回来该听戏的听戏,该唱戏的唱戏,保管这锦玉楼还是热热闹闹的。”

胡老板的眉头舒展开:“玥华,我把你当自己人,因此与你说这些话。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,你在做什么我不清楚,但总归是好事,因此我当初放心地留了你在咱锦玉楼。你去少将府的这段日子里有不少风言风语,我判不得真假,却仍希望你切莫往心里去。我知道,你和张少将都是为了咱沧州城好的。”

马龙心里一暖,面上温和神色不改:“胡老板,您且放心,等到仗打完了,我还来您这儿唱戏。”

 

老板送他到锦玉楼下。他回头望了一眼戏楼,脑海中忽地浮现那日他与张继科初见的情景。张继科一身戎装,单枪匹马从人群之外走来,天边的云霞为他锋利瘦削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红。少将的身姿挺拔带着男儿的英武,映在戏子眼里,煞是好看。

他在心里偷偷叹气。自己何尝不知道张继科劝他出城的苦心,可就像胡老板说的,这沧州城,哪儿是那么容易说走就走的呢。

他的心中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,不仅仅是对这城,更是对这城里的人。从走在街上吆喝的报童,到田野间辛勤耕作的老农,这片土地将他们的血肉与情感紧密相连,牢不可分。那种温暖让他眼角泛酸。

至于那个人,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成为了自己岁月里一直存在的影子?——记不清楚了,他第一次看向自己的那个时刻,他的脸上带了自己的血却无比深情地盯着自己的那一瞬间,他冒雨潜伏仍不忘给自己带回血橙的那个夜晚……不知不觉间,无数个微末的关于他的片段已经编织成一曲流光的岁月,悄无声息地点亮了一直以来踽踽独行的记忆。对于这一切他心怀感激,至于未来充斥着战火硝烟的未知岁月,他心无所惧,他亦想和他在一起。

他转身往少将府的方向赶路。天穹瓦蓝瓦蓝,晴朗不见一丝云彩。太阳把风晒暖,直直吹过城外青山。


与此同时,张少将正在军部里与一众军官秘密制定作战计划;与此同时,送走了玥华的胡老板在锦玉楼内为客人奉上一盏新茶;与此同时,秦志戬乘坐的前往锦州的火车缓缓到了站;与此同时,杂货码头发出的物资经过几天几夜终于秘密送达。

 

所以故事是从哪里开始出了差错?

后来的张继科想了很久,也得不出一个结果。那一天是万千昼夜中最稀松平常的一个日子。如果那一日马龙没有离府,那么明曌安插在沧州城中的眼线是否也就无机可乘?如果进入锦玉楼的那一瞬,马龙能不错眼发现那个快速离去的特务,那么悲剧是否就不会发生?又或者,如果张继科能早一步率队赶往城区,那么敌人是否就无法抢先找到马龙,并无法以此为要挟,轻易扼住他的咽喉?如果那一天,侦查员能及时报告沧州城上空出现的三架不明战机——又或者军备能够按照规定直接将那三架战机击落,那么摧毁了无数生灵的数十枚炸弹,是否就不会在城区降落?在日后被绝望和疼痛浸没的漫漫岁月里,张继科独自一人把那一天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排演了成千上万遍,最后却发现,错误的种子早在他们相遇的第一秒就已种下,在日后看似温馨和睦的时光里悄然萌芽,野蛮滋长,为最后永不见天日的黑暗埋下伏笔。

等到他们察觉,为时已晚。




-TBC-


拼死拉回正剧风了,好高兴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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